chapter 8
“当年具体是什么事情因为保密的原因我也不能给你细说，只能说当初我们找到你的时候，你已经是只剩下一口气了……”
听到这里，我不禁捏紧了拳头。
“凭当代的医学是无法抢救过来的……可是我却不想放弃。我向上面提出了我的方案。不过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对。可最后，另外一个部门工作的突破性进展，让他们不得不重视起我的提案。”
“那是什么提案……”
“当时我想……让你的意识，活下去。”
“成功了？”
“成功了。但……出现了问题……”
“什么问题？”
“因为之前的记忆没有完全转移，导致在意识的转移中形成了新的意识。”
“然后呢？”
“新的意识逐渐占据了主导位置。”
“那现在我的意识是……”
“是你以前的意识，正因为你以前的意识回来之后，你才能够出来的。”
我听着这仿佛像是未来世界的发言，如果不是自己心里面隐隐约约有点猜测，恐怕我是不会相信这些话的。但即便如此，我还是有点无法接受。
“真的已经，这样发达了么……”
“很多东西已经有了成果，只是我们不敢将之公布与众而已。只能自己不停做着实验，去验证真的有百益而无一害。可是，去验证没有害处又怎么可能呢？你花无数正面例子去验证，只需要一个反面例子就能把之前的成果全部推翻。”
“那苍曜子她是怎么回事，她是谁的意识？”
“这个我也不清楚，我只知道你在意识转移之后的一段时间，都和她在一起被观察，然后你就出来了。和之前一样，作为普通高中生一样生活。”
我保持着沉默。
“哎。讲出来还是要好很多。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，就想这样一直瞒下去的，不过，没想到01居然也出来了。还找到了你。只能说这就是缘分吧。你们两人在里面发生了什么我没有权利知道，不过想来也不会太简单。01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出现了，可是却在你之后才出来，所以你对她应该是有影响的。”
我点了点头。事情最初的我都了解了，现在，最关键的还是，在“里面”的时候，发生了什么呢？苍曜子最希望我想起来的，也是那些东西吧。
不过我自己，究竟算是什么东西呢？我对自己的意义产生了怀疑。现在心里面没有愤怒，没有悲伤，只是，感觉被一团迷雾包裹着。
“我先上去休息会……”我站起身，想回到自己房间安静一下。毕竟，打心里，还是有点难以接受。
“好吧，不过希望你能够记住一点就是，你是自由的，我们没有给你施加任何的限制，从从始至终，你都是我的儿子，我也有这个义务来保证你的权利。”
“恩……”
在我上楼之后，我听见了敲门的声音，只不过我也没有太过在意罢了，就这样我走近了自己的房间，把门关上，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回忆。
竹取教授听见了敲门声，一边纳闷着是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，一边打开了门。门口站着的少女，正用那双明澈的蓝眼睛看着教授。但是教授却从那双眼睛中读出了一些些的不舍。
“你是……”教授也不清楚来人的身份，突然他想到了什么，“苍曜子么？”
少女点了点头。
“我去叫一下苍曜？”
少女摇了摇头。
“那请进，进来说话吧。”
少女递过去了一张纸条，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“他们还不愿意让你出来生活？”
少女停住了脚步，点了点头，又摇了摇头，然后继续离开。教授在门口看着这个略显落魄的身影缓缓消失在路口转角处。
我打开了爸爸递给我的纸条，上面用很整齐的字写着：
我已经把参赛作品提交了，后面我可能会请几天假，所以在学校没有看见我也不要担心我。
和纸条上写得一样，第二天我踏入教室的时候，没有听见往常那声带着雀跃的“早啊苍曜”。我感觉到了一点点的落魄，苍曜子请假了，在了解了自己过去的一些事情后，愈发觉得只有苍曜子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，我和其他人，总会有些不一样吧。
没想到苍曜子这一请假，就是一个多星期的时间……这一个多星期，我忙着进行参赛作品的审核，评比，不仅如此，我还在疯狂学习之前落下的人工智能相关的知识、帮舅舅找游戏bug。没有苍曜子在的时候，我还能做些什么呢？只有这样忙碌才能让自己稍稍感觉安心。
最后编程比赛的结果也出来了，4号赛区的第一名，是一个署名为01的人，苍曜子的名字，在第二位……这样一来，苍曜子和我约好的，也就无法实现了。苍曜子，你到哪去了……你明天出现，任性点说第二名也没有关系我也是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的啊……只要……你能回来……
01……究竟是什么人，因为参赛也没有要求必须用真名报名，只需要留下联系方式就可以了。我想要找出这个，夺走了苍曜子第一名人的家伙。
没错，只要找到参赛者报名的信息就可以了，但我并没有权限去阅读这些信息，涉及到参赛者隐私的事情，我这个评委是无法接触到的。
不过，这个01，和苍曜子之间或许有着联系，苍曜子不回来，那就去找她罢了。找出01，说不定就能找到苍曜子了。直接找苍曜子的信息？苍曜子报名就是用的学校图书馆的电脑，所以直接找她行不通。01么，就让我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。
怎么才能去得到01的信息呢？我决定，黑进舅舅公司，找到参赛者的信息。虽然很对不起舅舅，不过我也没有搞什么破坏，就悄悄进去，再悄悄出来就行了。
说干就干，因为第一次干这种事情还不是很擅长，不过由于对舅舅公司比较了解的原因，而且还得做好保密工作，在稍微废了点力气后，我成功获得了权限，获得权限后，我马上将01的信息用手机照了下来，然后心虚地退出了。
姓名 01，年龄 4岁，性别 女，电子邮箱*******.com，学校 音乃木坂学院，IP地址：*****。学校我一眼就看出了她是乱填的，4号赛区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学校，为了保险我上网搜索了一下这个学院，果然是乱填的……不过她居然留下了自己的IP地址，报名信息上并没有要求填写这个，但是她自己却写了这个。
是苍曜子留下来的线索吗……我愈发坚定了01就是苍曜子这个念头，找到这个IP地址对应的位置，就能找到她了吧。
在这之后，我对比了一下01和苍曜子提交的作品，让我感觉很不可思议。01的程序十分严密，整齐，看起来就像一个很冷静的人写的。但是苍曜子的程序思路则相对比较跳跃，不一定能让每个人都看懂。这或许就是为什么01是第一的原因，但同一个人编程方式真的会有这么大的区别么。
这些疑问，只有当找到01这个人的时候，才会解开。
我看了下时间，不知不觉已经很晚了。要想找到IP地址对应的位置可不是简单的事情啊，即便她给的不是动态地址，这也得让我费一番劲。我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全身，去泡个热水澡然后睡觉吧，明天可得干不少的事情。刚好今天是周五，趁着这个周末，把事情都了结了。
一夜无梦。我早早起了床，然后开始定位01留下来的IP地址。在奋斗了一整天之后，晚上九点，我终于找到了答案。
这个地址，同样也是一把钥匙，在看见通过IP找到的地址的时候，看见了这个地址的一瞬间，脑中突然多了很多信息，这些记忆都是由这个地址所唤醒，就像被这个地址提醒了一样，我找到了我一直在寻找的记忆。
我闭上眼睛，去重新体会，那段尘封的时光，以当事人的身份，去重新经历，那段时光。我嘴角渐渐扬起微笑，多么愉快的日子，以现在的意识，去体验记忆中的自己和苍曜子，或者说01度过的134天。
我说过我会回来的。所以，我要回去见你。那个地方离城区有段距离，到那的公车每天只有早晚两班，为此，我必须得去赶6点半的早班车。预计四点就得出发，早班车乘坐地离我这还是有点距离。而那个时候可没有公车或者地铁运行，一点也不好去啊。
那就只有现在先去那边找个地方落脚了。现在过去有公车地铁可以选择。可问题是，这么晚了，该怎么出门呢？
可是当我离开房间下楼的时候，父母露出了很放松的表情。
“你把自己关在房间一天了，现在出来是有什么想通了吗？”
“恩，我想去找苍曜子。”
“这么直白的？”
“所以我想今晚就出发。”
“你想起来了？”
“恩。”
“那就去吧。”
“哎？我以为你们会不让我去。”
“你的那段日子，我们都不清楚，你觉得你该去，那就去。”
“能把苍曜子带回来就再好不过了。”一直没有说话的妈妈此时也插了一句话。
“……”
“不过我感觉没那么简单啊。”爸爸笑着说，眼神里充满了挑衅的意味。“你要把苍曜子带回来，难度不是一般大哦。”
“我会努力的。”我到底在说什么，只要让苍曜子回来上课就行了吧，他们要表达的也是这个意思吧。
“加油。”
“那，我出门了。”
“路上小心。”
走出了家门，感受着秋天的寒意与夜间的微风，抬头看了看头上清澈的星空，我捏紧了拳头，踏上了行程。
坐在公车上，看着眼前的景物不停往后移动，和苍曜子的距离也越来越近，想到这，心里就感觉噗通噗通的。心情实在是静不下来，我只好先拿出手机来查找离早班车最近的住宿点。
最后我找到了一家网吧。简单办理手续之后，我进入了自己的房间。
这是第一次住在这个地方呢，虽然不少人一直生活在网吧里面，但是自己亲身住进来之后，这种感觉和别人说的还真不一样。空间虽然狭小，但无拘无束，这个小房间，给人有意外的安全感，外边虽然有点吵闹，或许是那些打工的人结束了一天的工作，刚刚回来吧。听着那些人的抱怨，然后又怕影响到别人立即降低的音调。我以前，有这样去安静观察周围事物吗？
没有，哪怕是在教室，我也是将自己封闭起来的吧，因为觉得难以加入，就不想加入。只顾埋头学习编程知识，并将心中的不快发泄到编程上，这样的我编出来的程序，真的算得上优秀吗？
可是，苍曜子出现了。将我慢慢带出封闭的世界，用她那双蓝色的眼睛所倒映出的光，刺破了我心中的那层薄膜，用她的笑容化作清风，将我托离开那片灰色的世界又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，唤起我之前的记忆。可是我确不知情，直到她离开的时候，我才意识到她不在我身边的这段时间，有多么无趣。
她离开了，我必须把她找回来。
早起，踏上早班车，同样地心情变得更加急切。想快点见到苍曜子啊。急切地心情也无法让司机加大油门，一个半小时之后，公车停靠的一刹那，我跳下了公车，照着地图上显示的方位跑去。我要回来了。
约好的回归，约好的一起离开。
因为遗忘所遗忘的约定，就由回忆来重新完成。
我穿过一条条隐蔽的小路，任由回忆将我牵扯着前进。终于，我看见了一个铁门，在迅速输入了密码之后，我听见“滴”的一声。密码还没有变。我推开门，门后面，就有我一直期待的那个身影吧。
“我回来了！”进门的一瞬间，我大喊着。
草坪上坐着一位少女，正抬头看着天空，眼睛里倒映的，是比天空还要炫目的蓝色。她并没有回答我。我缓缓走了过去。
“是我，我回来了。”我朝着她跪了下去，紧紧抱住了她。“跟我一起离开吧。”
“我还无法离开。”
“你现在是01不是苍曜子？”
“你现在不也是苍曜不是10么。”那冷漠的口吻让我心里一阵抽搐。
“怎么回事，你不是已经获得了‘心’么，怎么又变回来了。”
“时间到了。”
“什么意思。”
“当初是从你这得到的‘心’的，现在你拿回去了。”
“怎么会……从我这得到的……”
“新的意识临走前，送了我一个礼物，然后苍曜子出现了。”
“礼物……”
“再说一次吧，我想知道你想表达什么。当时你什么也没说就走了。还信誓旦旦地说你会回来……你这个……”说着，01流下了眼泪。
“你这个……”01咬牙切齿地想说什么。
可是我想起来了作为10的我临走前干了什么，回来的我，也同样要再表达一次，而且我要亲口说出来。
“你这个……唔呃。”我对着01的嘴，亲了下去，然后分开。
“你！”
“我想表达的是……”
“我喜欢你。我不想和你分开！”
“骗子……”喃喃地说完了她上一句没说完的话。
“既然你没有‘心’，那就再将我的‘心’分给你一半吧。”
“那我就收下了。”语调变得轻快了起来，这是苍曜子，应该是，得到了心的01吧。
“跟我回去？”我牵起了苍曜子的手。
“研究所这边跟我提的要求是，得到心之后也要定期回来检查。不像你这种关系户啊。有竹取教授作担保。啧啧。”
“那到时候我再陪你一起回来就是了。”
“嘿嘿，苍曜你终于开窍了。”
“应该是得到了心吧。”
“走啦，回去吧。”苍曜子抓起我的手，就想把我往外拽。
“等等。”
“怎么了。”
“你还有句话没对我说呢。”
“什么话？”
“我刚刚回来的时候，你可是相当冷淡啊。”
“那欢迎回来！这样可以了吧。”苍曜子嘟起了嘴。“小气。”
“那我刚刚的表白，你准备怎么回应？”
苍曜子立马挪开了眼神。“这个嘛，这个……”
“恩？”
“我也……喜欢你……”声音越来越小，最后快要消失了一样，不过我还是听见了。
“一起回去吧！”我牵着她的手，离开了这里。
因为公车只有晚上那班了，我和苍曜子两人就坐在候车地等候，有苍曜子在身边，等待似乎也变得没有那么漫长。
太阳渐渐落山，夕阳将我们两人的影子勾勒得十分细长。
“你看公车！”苍曜子指着一个方向对我大叫到。
“哎？”我转过去，可并没有看见公车的影子。“哪里……”当我转过去的时候，我被苍曜子吻住了，如此近距离看着苍曜子的眼睛，眼睛里面却满是狡黠的光，不一会后，狡黠被柔情所替代，那双眼睛，比天空还要炫目的眼睛，充满着柔情。
夕阳勾勒着我们两人的影子，越走越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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